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國醫生活是怎樣？網誌中寫過好幾回。

上面的照片令人懷念，學長好英俊，不忍心把他的眼睛槓掉，然而，最值得懷念的地方是學長身後的背景。如果只是普通的書架，家裡好幾個，把它們拍下來，二三十年後再看到也不會覺得驚奇。乍見書架，一種莫名的感覺突然湧現，如果只我有這種感覺，那不值得一提，因為沒有共鳴。如果這個書架曾經擺在普大的宿舍，二三十年後，很少人會記得當時的書架長甚麼樣子。這個書架很幸運，儘管它早就被拆除，或許已轉換成某個家具的附屬零件，但留下的影像被老國防的校友看了好懷念。

一個書架，木做的、鐵做的，不知用過多少個，再看到有啥稀罕？書架就是書架，拆了就拆了，有啥值得留念的地方？一張照片的重點不是人嗎？沒錯，國防人，國防人的書架。講到重點，不僅書架上的原文書很熟悉，書本的排列方式也很熟悉，由高至矮，書本與橫條前緣切齊。看到書桌上的骷髏，這是二年級的寢室；書架如此，床該怎樣，整個寢室又如何？高中以前，我習慣把書本往書架裡面推進去；讀國防後，我改變擺書的方式，「由高至矮，書本與橫條前緣切齊」，如果你不曾這樣擺過，就看不出甚麼特別的感覺。

書本這樣擺，成了我的習慣，到美國留學時依舊如此。回國後我買了一個書櫃，書本的排列也依著國防人的老規矩，直到有一天，我的另一半走進來，剛開始覺得好不習慣，「妳書這樣擺好看嗎？」我有意把書拉出來，她無意又推了進去，難道這是男生與女生的差別嗎？喔，原來我讀過國防！

三十年前，我到新竹清大找同學，順便參觀他住的宿舍。我依稀記得，一走進寢室，地上擺著熱水壺、電湯匙、小火爐、各式燒烤炊具、印象深刻的是一大包煤炭散落在地板上，總覺得有一股噁心的腥氣撲鼻而來。回來後，我覺得國防的小窩好舒服，不管假日怎樣凌亂，週一早上起床後一定會恢復原狀，書桌與書架就像照片中一樣整齊，走進寢室就會想讀書，沒有異味，沒有髒亂，一年級如此，五年級也一樣。

赴美讀書回國後，我在長庚做住院醫師，那兒的醫師宿舍讓我懷念起老國防整潔的寢室。有好幾次清晨醒來，發現上鋪睡著室友的另一半，離開長庚後，我再也不住醫院裡的宿舍。有一位學弟來榮總受訓，我問他住哪兒？他說在外面租房子。我問他為何不住榮總的醫師宿舍？聽他一說，我能了解，當過國醫的學生，你再也住不慣外面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