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去年校推放榜之後，我用熱力學的三大定律來描述國醫生活。國防醫學院教我許多哲學，而我到年近五十，才慢慢瞭解 Doctor of Philosophy (Ph.D. 哲學博士) 的內涵：軍校生與大學生有何差別？軍校生總是被要求去違反宇宙的規則，大學生則始終是遵循著宇宙「亂」的定律。

讀國防醫學院正是熱力學三大定律的實踐：
熱力學第三定律：完美的晶體在絕對零度下，具有完美的秩序，其亂度為零。這就是軍校的入伍生與新生。
熱力學第二定律：宇宙之總亂度與日俱增。這好像每位國防/國醫校友在他們母校的生活實況。
熱力學第一定律：宇宙的能量既不能被創造，也不會被消滅，但可以轉換成不同的型式。不管你讀普醫還是讀國醫，就像宇宙的能量轉換一樣，二三十年後結局會相同。

「完美的晶體在絕對零度下，具有完美的秩序，其亂度為零。」這就是軍校生活的開始，此時我想到的是入伍的第一天，清晨在鳳山下火車，坐上軍卡，軍卡在離「親愛精誠」約一百公尺處停下來，一下車就看見中正預校的學生已經等在陸官校門口，他們人數之多又唱軍歌又答數，聲勢極為浩大，一排排整齊的隊伍依序進入官校，入伍生團所呈現的正是徐志摩所說的數大之美，我身在其中才知建構這種美的代價有多高。

台灣的醫學院，除了台大與國防有特色之外，其他醫學院的特點都不鮮明。台大的特色是「學術」，國防的特色是「軍事」。 我26歲開始從事學術研究，回過頭去看二十多年前寫的文章，有點像小時候看黑白電視一樣，感覺方法、技術與觀念都好落伍。熱騰騰的文章剛出爐時很得意，時間久了不但沒人理會，恐怕連自己都懶得瞧一眼。然而，三十年前絕對零度那顆完美的晶體，在我腦海中卻永遠是色彩鮮活的閃亮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