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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官入伍懇親會,有個這樣的姊姊真好。

高三那年,我從十七歲跨進十八歲,正在為數學的矩陣苦惱。想學醫,但模擬考後感覺就是搆不上;父親曾跟我提到國防醫學院,我不想考也就罷了,還惹他生了一肚子氣。在他眼中,部隊裡的醫官退伍後,一個個出來開業,生活過得很好呀!我呢?翅膀還沒長硬,就嫌考軍校很丟臉。


高三過了一個秋冬,春天來了,我只祈求老天讓我考上醫學系就好;台大、陽明絕對沒望,能去台中也很好,我可以打工兼家教賺錢,姊姊不也是這樣嗎?距離七月越來越近,教官辦了好幾次軍校招生的說明會,我不敢去聽,怕被同學貼上標籤,視為異類。高二升高三之際,教官們身上穿的,從和我們一樣的土黃卡其服,換成現在的淡綠軍便服。之前,教官走在遠處常會看不清那是誰;換上新的軍服後,他們在學校的蹤影變得格外顯著;其實我很怕遇到他們,高中三年,從未找教官說過一句話。

我不去報名軍校聯招,父親也拿我沒辦法,教官分了幾個梯次辦理請假體檢,我都沒去理會。為考軍校去體檢,真的很難為情,我連站出去的勇氣都沒有。在同學面前,去體檢就是弱者,代表你根本考不上好的大學科系。

聯考放榜,我沒上醫學系,失望之餘,只能請求父親給我一次重考的機會---我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飛上天去的翅膀。重考那年,為了多兩個月的時間讀書,我沒上成功嶺,算是放棄錄取的學校。父親在部隊裡當過連長,作風很開明,同意我重考,在他的羽翼下,我的第二次必須包括國防醫學院。

高四那年,我從十八歲跨進十九歲,心情上有了極大的轉變。以前繳高中學費,一學期一兩千;現在補習班的學費是用元來計算,繳出去心裡充滿罪惡感。同樣過了一個秋冬,春天又來了,這時我祈求老天讓我考上陽明醫學系 (當時只有公費生),不然真的要去唸軍校了。

重考那年,我算是豁出去給它拼了,儘管對陽明醫學系很有信心,但卻怕有意外發生,萬一沒上怎麼辦?國防醫學系是我向父親承諾的備胎,不能到了放榜後自己失望,又讓父親失望;於是那年五月,我乖乖去體檢,這時沒有同學的眼睛在看,就算光明正大走去,也沒人會知道。

大學與軍校幾乎同時放榜,面對這樣的結果 (大學-私牙,軍校-醫學),我似乎沒得選了。收到國防醫學院的報到通知單,我整個人無精打采,裡面有無數個「軍」字;我的好姊姊看得比我還仔細,報到前,她替我準備所有的東西,而我竟連入伍要去陸官都搞不清楚。

我從不知進軍校是一件多麼了不起大事,當年只想帶著姊姊替我準備好的包包,偷偷溜進汀州路的國防醫學院,不要告訴任何人,也別讓任何人知道;可我爸、我媽、我姊都來了,還差點兒把鄰居的大媽大嬸都帶來。理了入伍的小平頭,穿上草綠色的軍服,剛開始還怕爸媽與姊姊看到;吃過軍校的第一頓飯之後,我突然發覺自己長了翅膀,可以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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