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退伍後、出國前，我在地區醫院做過短暫的時間；回國後，先後在長庚與榮總服務。從基層的住院醫師與總醫師的訓練過程中，我慢慢瞭解其他醫學院醫師的想法。總而言之，台灣民間的醫學院中，除了台大之外，確實找不到第二家像國防醫學院一樣：位於台北市，擁有僻鄰的三總，又因地利之便，高速公路近在咫尺，能吸引內湖、南港、汐止地區的病人前來就醫。

國防/三總擁有如此得天獨厚的環境，國醫中心搬至內湖也十餘年了；不僅外表光鮮亮麗，網路一查---這個優質獎、那個評鑑甲等；要是把那些東西做成影片，放給國防醫學院的學弟妹們看，哇塞！國防/三總的院長 (學長) 實在太優秀了，在他們英明的領導下，國醫中心一片欣欣向榮的遠景就在眼前。

其實不然！醫院裡的主角人物是醫師，其他醫護人員都是醫師的助手，一個醫院的好壞只有醫師自己知道，深而言之，基層醫師的訓練才是一個教學醫院的核心；回顧過去一年，這個網誌因「國防醫學院」而吸引讀者點閱超過二十萬次。能來、想來唸國防醫學院的考生自然不是笨蛋，看不出這個網誌文章背後在表達些甚麼。國防/三總擁有研究型醫院 (醫學中心) 的最佳優點，但是這些優點卻因數十年的「反淘汰」作用而成為遺憾的缺點。

醫學中心的醫師最具發展潛力的年紀是 55 歲以前，五十歲升上教授以後會逐漸變成老賊，研究潛力會陡然下滑，甚至被年輕的醫師暗自嘲笑，掌握資源卻甚麼都做不出來。國防醫學中心的優點是：軍職人員退役比民間公務系統退休年紀早十年。這種制度在現階段醫師飽和的情況下，對於年輕醫師而言有激勵的作用。老賊終究要走，不走也會因年資到頂而被逼走！可惜的是，近二、三十年來，三總的人忽略了最重要的事：「醫院裡的主角人物是醫師，基層醫師的訓練是一個教學醫院的核心」；一味強調績效的結果是：年輕的醫師看不到短期的未來，不斷反問自己，這家醫院還有希望嗎？長期的未來又是甚麼？

當你每天一個人要照顧一個病房三、四十個病人，前一天值班，今天忙到晚上十點，明天又要值班，長此以往，「Depression」會出現，今天 Depression，明天 Depression，看不到短期的未來，這家醫院還有希望嗎？長期的未來又是甚麼？於是，有潛力的人時間一到，「退」！最後誰會留下來，你還不清楚嗎？

今年十月發生一件事 http://www.wretch.cc/blog/wleemc/10322331，我不知道院長何以能成為院長？如果讓醫學院及教學醫院的評鑑委員知道國防/三總是這樣在辦教育，他們會怎樣去打分數？

今年十二月，三總高層因招不到住院醫師，而發給已畢業的醫學系自費生學弟妹們一封 e-mail，http://www.wretch.cc/blog/wleemc/10326532
那封 e-mail 即使不是三總院長親自寫的，你也可以從信中內容看到院長周邊的人，進而了解院長是個怎樣的人。我實在難以理解，「沐浴乳」、「洗髮精」之類的東西能吸引多少學弟妹？再沒錢，我也寧願用自己的瑪莉藥皂洗頭洗澡，不會去擠公用的沐浴乳、洗髮精。

你去辦醫學研習營吸引高中生來看光鮮亮麗的建築，你去做表面工夫弄些優質獎之類的東西來騙人，其實都沒用，招再好的人進來也敵不過無能院長的恣意摧殘！醫院的主角是醫師，“基層醫師的訓練”才是一個教學醫院的核心。Run 過胸腔內科病房的醫師都知道，病人平均年齡 75 歲，照顧十個就會讓你手忙腳亂，三、四十個病人你要怎麼搞啊？-----告訴你吧，只能「瞎搞」！你在三總有沒瞎搞過？現在回想起來會不會有罪惡感？

版主一再強調，住院醫師分配到合理的床數，合理的值班數，才能帶動良性循環，根絕「反淘汰」作用，讓有潛力的醫師願意留下來。版主並不喜歡批評學長，但放眼國醫中心，自民國 78 年潘樹人院長退休後，你還能把哪位院長的名字跟哪項值得寫下歷史記錄的事蹟聯想在一塊兒？弄到最後，連個 "住院醫師" 都招不到，軍費生恐之，自費生棄之，民間醫師避之，三總院長若再不做大刀闊斧的改革，那就真如版主所言：有潛力的人時間一到，「退」！最後誰會留下來，院長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版主還要再次強調，台灣除了台大之外，找不到比國防醫學中心更具潛力的醫學院；除了國防/三總之外，台北市有松山的空總，桃園有804總院；若真有優秀的 M100 以後的學弟妹願意留下來，802 及 803 總院確實有潛力發展為醫學中心；現在做不好的原因完全在於「人」，學長們何不回過頭去看看自己的從前，好好替後期的學弟妹們鋪一條比較平坦的道路？

最後，版主用最簡單的方法解釋「de-institutionalized brain (“去-體制化” 的頭腦)」。在軍中，別人會向你敬禮，那是因為看到你肩膀上的官階；如果你能做到卸下梅花星星之後，學弟與部屬依然心悅誠服地想向你敬禮，---This is a de-institutionalized brain！

2012 年，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