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我在長庚、榮總做內科住院醫師時，回想當年三總的住院醫師學長們實在太輕鬆了(值班室睡三年就可以考內科專科醫師，白天大事小事也都是 Intern 的事)。本以為 Intern 是來學習怎樣當醫師的，沒想到一走進內科病房，你就得站上第一線去面對病人的問題。處理病人的事也許不難，學幾招花拳綉腿就能應付得來。值班時你去叫住院醫師，別期待他會教你甚麼，你把他 Call 來，他反而會嫌你沒用。你越去煩他，半夜多Call他幾次，月底你就知道實習成績會有多差 (最好讓住院醫師一覺到天明，他才會覺得你很smart)。當年沒有電腦傳送檢驗報告，你要是漏掉一張報告沒追回來，有些學長嘴巴會講一些很難聽的話。有時真的是莫名其妙被檢驗室弄掉了，你要我到哪兒去找？除了不開心之外，我能改變些甚麼？在三總當 Intern 覺得有點失望！

有一回真的把我嚇壞了，半夜被護士小姐叫起來處理病人的喘、胸悶，EKG 顯示 PSVT (Paroxysmal Supraventricular Tachycardia)。Call 學長，他要我打20% Glucose 試試，我打了好幾支都沒效，再Call他，不來就是不來。我書讀得不少，該打甚麼藥心裡都清楚，但我能打嗎？說實在的，我沒給病人打過那些藥，打出問題來怎麼辦？我沒有醫師執照耶。但不打行嗎？病人一直不舒服，小姐會一直Call你。在三總幹 Intern 就得認命！小姐推來急救車，裏面有 Adenosine， 我打了幾支都沒效 (後來才知道我推太慢了)；接著試試 Isoptin (Verapamil)，我用10 ml 葡萄糖水稀釋，慢慢推進病人的 IV line，真的有效，病人症狀緩和，呼吸心跳回穩。當時真的好怕病人的心臟會突然停止！

我在長庚、在榮總，處理這種事一定是住院醫師帶著 Intern 做，不曉得三總住院醫師醒了沒，應該是我的小學弟吧！別再叫 Intern 獨自處理這類難題了，那種老學長們的官僚早該拋入歷史的灰燼中。我幹I2時絕不會想去佔I1的便宜。

我沒在三總當過正式的醫師，在外面醫院做過十餘年醫師後，Intern 時的陰影讓我對三總的醫師很不屑。我要問問學長們：你們曾經教給學弟們甚麼正確的觀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