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從塑化劑開始，台灣的黑心食品越來越多，事實上以前一直如此，只是沒被發現罷了。不知從何時開始，所有的加工食品都標示製造成份及卡路里，你相信廠商的貼紙嗎？瘦肉精、抗生素、荷爾蒙、水果香精、進口米混台灣米、假油，爆出來大家才知社會上充斥著造假的食品，危害你我的健康。

有一次醫院評鑑，我被指派在教學門診演一齣戲給評鑑委員看 (很假)，演完後覺得看病好辛苦，如果照那樣子看門診，在診間外等候的病人鐵定會抗議。無奈，幾位評鑑委員還假戲當真指指點點。醫院評鑑為了讓委員們看了滿意，沒有醫院不在每個地方填補資料，完美之中一定有造假。當過兵的人都會批評軍中常造假，為何要造假？因為制定標準的長官早已脫離基層，開會時關起門來憑空想像一套完美的準則，軍中如此，不要懷疑，大學聯考分數頂尖的醫界大老也如此。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醫學教育如火如荼地進行改革，大一大二加入博雅教育，大二不准修醫學課程，大三大四囫圇吞棗晃過，醫學課程用 PBL (Problem-based learning) 來教，PGY 從原本幾個月變成一年，最近在 FB 看到 EBM (Evidence-based medicine) 被 PGY 醫師嘲諷為查字典比賽。大老們如此精心策劃醫學教育，關心台灣醫療，讓人欽佩，可是課不是他們在上，PGY 不是他們在過，走火入魔的 EBM 也非真能用來醫病。美國的學士後醫學系，醫學生早在大學的醫預科就修過大部分的基礎醫學，所以能接受解剖、生理、藥理、病理的整合課程，台灣的醫學生則要從頭學起，把醫學整合課程如法泡製移植過來，填滿大三大四的課表，學分之重我看了都好怕。此外美國內外科的 PGY 是 Intern 兼做 R1，不會讓年輕醫師感覺在浪費生命，台灣則矯枉過正，不管將來做哪一科，都要 Run 不分科的 PGY 一年，好處在哪裡？我也覺得很迷惘。

如上所述，制定標準的長官早已脫離基層，開會時關起門來憑空想像一套完美的準則，軍中如此，醫界大老也如此。十多年的醫教改革，醫學生變得比以前好嗎？我似乎看不出來。很明顯的，大老們自我想像的改革，沒注意網路世界對病人的影響，沒在制度面去限制病人四處 Medical shopping，減少醫療糾紛的發生，結果，台灣的醫療環境越來越差，造成醫學生對「內外婦兒急」避之唯恐不及。許多年輕醫師 PGY 之後不留在醫院做專科，反而到醫美診所打工，最後終將成為醫美專科醫師。十幾年前我剛回國時，林口長庚一年能招到七八十名內科 R1，現在呢？R1 都跑哪兒去了？大老們能用醫教改革把他們找回來嗎？

沒錯，改革才有進步，但脫離基層的改革會讓基層用造假來應付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