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這個網誌的文章很多，寫盡軍醫當年的沉疴，也寫盡軍醫將軍們的昏聵無能。走進國防醫學院的院史館，除了盧致德、蔡作雍、潘樹人三位院長之外，其他的都不值得國醫學弟妹們看下去。
去年我寫過一篇「那一年，我們一起當的實習醫師。」http://www.wretch.cc/blog/wleemc/10316599
或許當時你不相信，認為我寫的有點超過；下面是我同學的留言，一方面描述當年軍方病房的血液、尿液、糞便常規檢驗，另一方面描述當年打 IV 用的 Catheter。我 Run 軍方病房時，都是自己想辦法弄到特別的常規檢驗單。實習初期會去民眾病房偷單子，Run 過急診室後，發現急診室的單子最好用，多偷幾張，Run 軍方病房時可以輕鬆些。

至於 IV catheter (留置針)，民眾病房的韓國貨還算不錯，軍方病房的 IV catheter 就不知道是從哪個兵工廠做出來的了。講一個有趣的經歷，實習第一個月的最後兩天，我的床位擠進一個兩棲部隊的弟兄，因腹部創傷從其他軍醫院轉過來。一進病房，IV catheter 就被扯掉了。那時我的 IV 技術已練得不錯，拿起 catheter 連戳兩針，第二針戳進去立即見血，但軟針一推就皺起來，本以為自己技術退步，可是當我把針拔出來一看，呵呵，連尖尖的不銹鋼針頭都被兩棲弟兄的硬皮磨鈍，真是太神奇了。是兩棲部隊訓練精良？還是軍方病房的針頭太爛？後來我去摸了一支民眾病房的 IV catheter，輕輕鬆鬆一針打上。

留校以後，我跳出軍醫院；擔任教官時，接觸一些採購。我慢慢瞭解，國防部向國家申請醫療經費，但並未將錢全數撥給軍醫局。軍醫院把軍人的醫療經費拿去購買醫療儀器，服務的主要對象卻是民眾病人，軍人的醫療品質被層層剝削，感受最深的是第一線的實習醫師。當時沒有任何策略能打破這種惡性循環，直到民國84年4月，全民健保開辦，惡性循環才有中止的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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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樓) 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軍方病人的 BUS (Blood Urine Stool) routine 一定要 Intern 自己做，真的是純手工藝，說好聽點是訓練，但是，當你手頭有二三十個病人的時候，心裡不是一個幹字可以形容的，所以有些結果準不準就自由心證了。碰到比較重要的case，數據準不準有關係時，還好在民眾病房的同學偶而會偷渡幫忙順便做一下，或是跟檢驗科，大哥搞熟一點；到現在我們也還不知道是那個王八蛋規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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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補充五樓同學一些舊三總的情況，以前三總軍方十字大樓病房，軍人住院的blood、urine、stool routine、gram stain、acid-fast stain，三總規定是由實習醫師做；立意是不錯，但是這些檢驗項目不是設在一樓檢驗科，而是設在3樓一個小房間，裡面桌子就擺上一部顯微鏡，一台離心機，牆壁上掛好幾張圖譜照片，I1 要實習兩星期，這個小單位 I2 沒人要實習，問題重點來了，我們只有4下實驗診斷有上過課，做過一節實驗課，來run 這裡沒人帶，這跟放牛吃草沒兩樣。上一梯次的同學就交班：中午十二點就趁著民眾大樓檢驗科主任(藥科畢業的)吃午餐和休息時，或是他不在場時把所有檢體帶到民眾檢驗室用機器做比較快。晚上下班若是病房軍人發燒要急作B.U.S routine，拍謝，Intern 就自己做，檢驗數據有無正確，只有自由心證。

我再補充在舊三總實習時的怪現象，每天工作早上主治醫師查完房 (民眾病房)，舊病人出院，下午新病人住院，有時候一天 4-5 個病人在輪替，光出入院病歷打不完，所以幾乎都是睡在病房值班室。病人住院幾乎都有打點滴，我現在是要講打點滴的留置針的問題，我當I1時，三總那些當採購的天才單位，引進了一批韓國製的留置針。每個 Intern 都知道，非常難打，再粗的血管都會破裂。連 I2(M81) 我的老同學都說很難打上血管。我們一直跟護理長和總醫師，三總院方反映，得到的答案竟是先用完這批再說吧！結果是病人受苦和 Intern 倒楣。

我到台中榮總實習，甚至後來的台北榮總、高雄榮總受訓，病房都沒有使用韓國製的爛留置針；而且榮總打 IV 的地方用 3M 透明膠貼，比較不會感染。從兩者比較，差別這麼大。舊三總真的是沉疴已久，不得不改革，希望新的內湖三總不要再出現這些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