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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結束後,同學們又聚在老國防的宿舍,當時軍費生很多,多到可以 I2 分一半到榮總實習。再返回學校準備畢業及國考時,三總與榮總之間自然就有了比較,而我卻不喜歡聽那種比較,因為聽多了會傷心難過。有一位同學不小心跟我說:「OO,你要是在榮總實習,會喜歡做臨床的。」回想七年前把代訓生讓給同學實在有夠愚蠢,榮總不管哪一家都遠勝過三總,悔不當初怎會做出那種奇怪的決定!然而造化弄人,畢業十三年後,我居然又走回榮總。

I2
內科 run 完,我變得越來越黑,倒不是我喜歡偷懶,而是看不慣週遭的閉塞,時常藐視學長,與我在學校時的溫馴判若兩人。I1 Run 神經內科時,有一回週日值班,晚上八點鐘某位主治醫師興沖沖來查房。當時我回宿舍洗澡,請同學 Cover 我值班的範圍,護士小姐急 Call 我,要我趕快回去。我匆匆洗完衝回病房,看到主治醫師那副臭臉讓我永生難忘 (他是我的學長嗎?)。「忙了一天,洗個澡錯了嗎?假日 8:00/pm 耶,病房裡找不到實習醫師,可以找住院醫師呀!」我人在醫院裡,同學之間晚上彼此 Cover 回宿舍洗個澡需要大驚小怪嗎?我幫你顧著病人--- 頭痛、背痛、腹痛、發燒、腰痛,你又給了我些甚麼?

幾個月後我變成 I2,在軍方病房 run 血液腫瘤科,所謂軍方病房就是沒有主治醫師來看病人的病房。有一天,主治醫師晚上六點突然出現,像教育班長一樣帶著我們查房,我總覺得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真的可以去演「報告班長」。從沒來看過病人的主治醫師能教給我們些甚麼?查完房已經七點,他說要教我們看骨髓抹片,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到研究大樓血液科實驗室,隨便搞一下也快七點半了,大家都還沒吃飯,他又開始訓話,同樣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骨髓抹片也許真有學問值得一聽,但我很討厭「無知」與「無識」,於是告訴他:「我身體不舒服想回宿舍休息。」接著轉頭就走。當時我並不知道自己會是一個向威權挑戰的人,如果他真能教給我們終身受用的知識,我會很尊敬他;然而不只是他,當時三總內科的主治醫師有哪一位能把自己的專業學問用簡單的道理說給學弟們聽,讓學弟們有那種「永遠忘不了的一課」的感覺?

隔天我被調離軍方病房,換至民眾病房。

我在三總內科前後 run 了六個月,看到那些治不好的疾病感覺困惑與無助----類風濕性關節炎、血癌、中風、心衰竭、腎衰竭、肝硬化。當時與我接觸的都是剛下完部隊的學長,在我看來他們脫離臨床好久,只會向我們要 data,要片子,壓榨我們,向上面示好,除此之外,我不記得他們能教給學弟些甚麼臨床的經驗與知識。那些面孔,我依稀記得,也許我並不是一位好學弟,但學長總要有些風範,弄些老鼠會之類的東西來招攬學弟,怎麼說呢,這就是那個年代的三總內科----我對治不好的病失望,對學長們失望,對這家醫院更失望。

最近在 Facebook 上有一則學弟的留言:
有沒有人發現我們已經離開超級無敵海景慘絕人寰、血汗地獄的川軍總醫院整整半年了!! 真是恍如隔世~~

我們期班人多,兩年實習只有內外科累,如果把 Intern Resident 用,工作大家分一分,其實並不算非常累,反正吃虧受害的是病人。校友們會說重話,是在懷念中感覺三總還有希望。台灣除了台大之外,就只國防有這麼好且近的教學醫院,三總的人為什麼就不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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