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昨天我的Facebook上出現幾張學弟在陸官入伍的照片，要說入伍的那八十天，我每天盼望著結訓，但越接近結訓日，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失落。時間與經歷可以翻轉天與地，一個當初入伍前相像中蛇蠍滿地的陸軍官校，三十多年來竟也能滿載著無數軍校生的甜美回憶。

回國防以後，我漸漸熟悉並瞭解這所學校，要說我喜歡這裏的一切那倒未必，但另一種不同於喜歡的感情在我的心裡迅速生根並建立一種綿密的歸屬。有兩件事在我腦海中留下深刻的記憶，第一件事是那個年代軍校學生一到三年級的政治大考，考完最後一次無疑是一種深沉的解脫；第二件事是學生與學指部長官間爾虞我詐、永無止境的磨擦與爭執。在學院的五年中，我沉默地守著所有的規定，但有時我很想告訴自己的同學這裡是軍校，然後告訴學指部的長官這裡是國防醫學院。

醫學系要唸好長的七年，我是民國70年代在國防醫學院成長的校友，當我瞭解那個年代軍校與軍醫院的裏裏外外之後，內心深處也曾像其他官校學生一樣懷疑自己的學校是一所「大學」的學府嗎？有一年夏天我在公館街上遇到高三時的導師，他也許早就把我忘記了，但我仍走上前去跟他打個招呼。幾年下來，他添了不少白髮，而我也不再是稚嫩的十八歲。他一如老師問其他學生一樣問我現在人在哪兒，當時好想告訴他我唸的是OO醫學院牙醫系而不是國防醫學院醫學系。我寫網誌不曾用過「大一」、「大二」、「大三」這些字眼，因為當我想到我所經歷過的院長們與我曾待過的三軍總醫院，手怎麼寫也寫不出那個「大」字。

國防醫學院搬到內湖之後擺脫半世紀以來寄居台大校地的陰影，從晦澀的水源地遷徙至民權東路上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獨特風格的門坊。Facebook讓我瞭解離開十六年的母校，瀏覽過後更加感嘆自己生錯了年代。面對萬中選一的優秀學弟妹，國醫中心內和我一樣資質平庸的老學長們可曾想過換個腦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