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醫學有一個不變的 Right track，儘管現在被如何扭曲，盤整後終將回歸那個 Right track。
醫學系畢業後要經過 PGY + 專科與次專科，then what？
其實，一路走下去，做哪一科最後並非重點，「then what？」才是重點！你急著走完全程，越早走到「then what？」之前，對大部份的醫師而言，Prognosis 都不怎麼好，因為一路上走得太快，走到「then what？」之前需要一把開門的鑰匙，此時，你也許根本沒有那把鑰匙，不然，你也很難再往回走去撿拾那把被你遺落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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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寫得平實，作者是一位女醫師，文章描寫細緻，呈現醫院某些角落的實況。
好吧！我必須承認我其實沒什麼資格寫下下列這篇感言的。
畢竟我的職業生涯不長，尤其才剛剛當了一般內科的醫師，帶了兩三個學弟妹邁向第三個月，因此我實在沒什麼豐功偉業來跟學弟妹分享“分科”跟找尋人生方向的心得，但是這幾天常常被問到：學姊，我不知道該怎麼選科，我不知道我未來要去哪裡？或者是：學姊，你覺得內科好嗎？我適合走內科嗎？陸陸續續地在這個月開始收到這樣的疑惑，我決定把想法化為文字，有興趣的人就繼續望下看，沒興趣的人就快去看今天的Daily Apply比較有趣。

孩子們，其實我們正在面臨一場不知道何時結束？何時最低點的職場低氣壓中。自從賤保的問世，社會上不知道何時冒出一個監督團體帶動仇醫風潮之後，我們小時候令我們景仰，神氣的醫師伯伯也慢慢成為組成醫策會，各種醫學會以及評薦委員們，要我們幫他們實現年輕時候沒有寫很多報告，做很多“人文關懷”的夢想後，我們簡直活在上下交相賊的風暴中，因此我以我非⋯⋯常短暫的職業生涯跟大家說，我真的有好幾度想要逃呀～但是小的也是需要養家活口，混口飯吃，再想一想也沒什麼其他專長，有那種能力開創藍海，不然我也不想繼續被醫院財團法人繼續奴役下去。

我想我們還是趕快來進入重點，畢竟都上了賊船了，現在我們就來好好想想到底要現在跳船，還是重新擺舵繼續划。

第一：找回你當初想當醫師的初衷以及熱情吧！！我想很多人會跟我說：啊我就分數不小心填到了，或是當初奉父母之命接下這個神聖的任務，把它念畢業了，and then???接下來呢？有沒有人告訴你接下來的人生要怎麼過？所以如果您還留有一絲絲留在醫界的熱情，那麼就繼續看下去。當初我選了我娘最不以為然的內科（我相信醫院裡面也是有這樣的人存在），又選擇了內科裡面最被人不屑的感染科（相信我，這是我選了這個次專科之後默默感受到的壓力，包括對醫院沒什麼貢獻啦～，無法衝PPF點數啦～就只會教人洗手之類的），這種叛逆其實讓我也吃足了苦頭，但是每當我order開不出來，電腦狂當機不吐檢查單，Endotracheal tube怎麼on 都on 不完，病人的vein都被戳成蓮蓬頭了還on 不上CVP的時候，我都會在心裡大叫：老娘不幹了～～我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在這麼痛苦的生活中？但是每每躺下來閉上眼睛以後，一個病人哭泣的臉都會浮現在我的腦袋裡。那時我還是一個懞懂無知天真無邪地以為感染科只要會看Leptospirosis就可以的 intern。

那天門診走進來一個年輕的男子，非常急促地坐下來焦急地看著主治醫師，只見VS緩緩地說：你要開始吃藥囉？你的CD4已經掉到200顆以下了，已經是愛滋病的診斷了。當我還在快速地翻看華盛頓蠻牛跟小麻的時候，那個男子突然在我們面前嚎啕大哭。他傷心地哭到我當場理智斷線，心想：哇靠！是有那麼嚴重嗎？他突然哭叫出來說：我不能吃藥，我吃藥了我父母就會知道我感染了，他們不會承認我這個兒子，學校也會把我解聘！！各種猜測當然就如跑馬燈般地在我腦袋裡面轉，好不容易拼湊出可能的故事後突然VS說：那你就去外面想一下，我外面還有病人要看。

這個年輕男子出去後，我也沒有心思繼續跟診，我就告個小假走到外面，這個年輕男子還是坐在角落裡的椅子上繼續哭泣。我過去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等他中場休息擤鼻涕的時候問他說：你在害怕什麼？他說：他不知道做錯什麼，只不過他愛的人不是女人。接下來當然他就慢慢把故事講給我聽，聽完以後我跟他說：我不知道這個發病之後會多可怕，可是我只知道如果你不吃藥把病情控制下來，紙還是包不住火總有一天你父母一定會知道，因為醫師一定會講。男子說：可是我怕他們問我吃那麼多藥是為了什麼，我怕我不小心說出口！我就發揮了小時候教我弟弟說謊的功能：你就跟你父母說那是你的綜合維他命丸，是用來保養的。他看了我一眼，慢慢停下來了。我跟他說我要繼續跟診了就離開他。

等VS看完兩個病人之後，這個男子敲了門走進來坐下來說：我要吃藥～剎那間，我眼淚差點掉下來。我突然覺得我真是個有用的人，至少還是有點function的。當然我回去有把愛滋病的上課內容復習一下，以免以後繼續用我自己想像的知識招搖撞騙，才發現要照顧這樣的病人非常地不簡單，一般人會得的疾病他們會得，不會得的疾病他們也會得，所以要照顧這樣的病人必需腦袋裝很多東西才行，因此我從Intern時代就下了志向要當一個會照顧一個愛滋病的感染科醫師，中間困難重重，好幾次差點夭折，但是我只要一想起那個男子的哭臉，隔天我還是乖乖地繼續到醫院上班。所以想想當初自己是否有悸動？那個曾經燃起熱情的小火花在哪裡？你自己心裡慢慢的就會找到答案，就像分類帽一樣（對啦～我就是說哈利波特那一頂），好好聽自己心裡的聲音，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學院。

第二：找到好朋友。在這每天如戰場的環境裡，如果有同舟共濟，生死與共的同袍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回想當初到達人生地不熟的台南訓練時，水土不服的超級厲害，每天上吐下瀉的，還包括眼淚。不過還好有當時候的同事，偶而遞一根巧克力棒，一塊餅乾，一杯飲料。上到一半帶我出去吃小吃（那可是我當初選到台南training的原因之一）再回來繼續把病歷打完。還有我剛到內科時候碰到胸腔科的林建中醫師，大方出借他的NB給我當專屬電腦，他還事先去把系統灌好，把線拉好，就說：這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用。接下來，他還挑戰了其它VS不會做的事情：幫我開order。當我看到建中醫師花了快兩個小時還沒把chest CT單開出來，我過去小聲地說：老師我來啦～建中醫師很生氣地拿起電話對著資訊室咆哮說：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這系統有多難用！當時候我內心默默地流下淚來，謝謝你啊～建中醫師還有當初跟我一起同甘共苦的夥伴們，是你們把我CPCR回到內科來的。這種感情就跟當兵同梯那種緊密不分的親情一般，縱使退伍了還是會聚在一起聊起當年。所以找到自己的同伴也是很重要的事情，畢竟船划一半累了，可以有人可以繼續把槳接下去，才不容易failure。

第三：找到role model。這是我當學生的時候一直聽到的勉勵詞。在自己選的領域找到一個可以學習的對象，向他學習，學他走路，說話，以及做學問。但是不一定要完完整整地copy & paste，當你整合了很多role model的特色後，那就成為自己的特色。以前我碰過一個CV man，做完PCI後總是穿著藍白拖出來查房，但是他總是親切地讓病人不覺得他就是醫師，一直到我們跟病人提醒後他們才恍然大悟剛剛查過房了。他跟小時候的我們說：醫師可以有很多種啊，誰說一定要字正腔圓，打領帶才叫醫師？我喜歡跟阿公阿嬤稱兄道弟不行嗎？這就是他的風格與特色，但是後來他有沒有也走上打領帶的這條路我不清楚，但是我就是想跟他學習跟阿公阿嬤稱兄道弟的感覺。就像衣服人人會穿，各有巧妙不同。從路邊攤到精品店的衣服都會有人買，只不過怎麼打造自己的風格跟特色就是自己的造化跟修煉了。

第四：培養國際關以及語言能力。我覺得我不需要對這塊琢磨太多，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的，這不論在哪個領域都是一樣的，所以要把眼光放遠，才不會讓自己侷限在一個小地方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