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I1 + I2 我在三總產房共值過 20 天班，走進產房會聞到一種淡淡的血腥味，相信很少男人喜歡那種味道。看到產婦吃力地走著，臨盆前躺在狹小的床上呻吟期待，我實在不認為女人喜歡懷孕，她們想要的當然不是懷孕與生產的過程，而是從她們肚子跑出來的新生命，那種感覺男人永遠無法體會。可以這麼說，這個世界上若是沒有女人就沒有男人。

實習醫師的主要工作就是看著產婦子宮收縮與胎兒心跳的監視器，那經常是一種漫長的等待，等久了產婦會陷入一種無奈的憂慮，我們實習醫師也會苦苦期盼早點見到胎頭。「怎麼還沒出來！」，三總產房要是少了實習醫師，似乎就剩下孤獨的產婦與疲倦的準爸爸。我總是拿著一本書在那而踱步，胎兒的心跳聲透過 doppler 的音效此起彼落；我不時掀開布簾，看著每一床產婦子宮收縮的曲線，有的只是小小的起伏，有的已經開始周期性劇烈地收縮。身體上的最痛，莫過於生產的劇痛，但奇怪的是，所有的產婦分娩之後都會忘記曾經有過的痛，願意再生第二、第三個。

產房的等待是如此漫長，畢業十八年之後，我來到榮總產房等待自己的小孩出生。我對產房並不陌生，會診時常來看產婦分娩後的肝功能異常，那只是例行的「防禦式」會診，以免出事發生醫療糾紛，因為肝臟不歸婦產科管。我也只能在會診單上塗鴉，要婦產科定期追蹤肝功能，然後建議安排超音波檢查。

我的大女兒從陣痛到臨盆共花了 30 個小時。陪產時，我像是回到實習醫師的階段看著子宮收縮的曲線，一整天沒有甚麼起伏「怎麼還沒出來！」，男人總是會等到不耐煩。我不知老婆是怎樣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對她的一生而言，那 30 個小時是一個重要的片刻，因為一個新的生命即將誕生於這個世界，而我對那個新的生命有著當年實習時所沒有的感覺。實習值班一整天待在產房裡，我很沒耐心地等待一個個陌生的胎兒走進人世，隔天再把漫長的等待交給新的值班同學。

老婆憂心孩子那麼久沒出來會不會有問題，我依照自己的醫學知識判斷，只要胎兒心跳每分鐘大於 130 就不會有缺氧的問題。當年在三總，並不是每個產婦都有先生陪著，有幾個是媽媽陪，有幾個是姊姊陪，因為先生是軍人。這倒讓我想起我的出生，民國 52 年的一月，曾聽我母親講，那天我的父親還在部隊，陪產簡直是是天方夜譚。在雅虎知識看到下面的問題 (2010-5-14)，很難體會軍人老婆產前的心境：
http://tw.knowledge.yahoo.com/question/question?qid=1610051406812
因為老公是海軍職業軍人的關係  6 月 3 號到 6 月 10 號要在海上開船，但是我預產期在 6 月 6 號 不知道 5 月底滿 38 週是否能去醫院催生呢？因為家中還有一個小朋友，我也沒跟公婆住，所以怕說老公不在老二就想出來了。我知道或許要先問醫生看看，但是我才剛產檢回來得知要開船這個消息，不想等到下禮拜去問醫生。不知道有沒有媽咪跟我一樣不是寶寶有問題的關係，而是足 38 週要自行摧生的呢？

因為公婆親友都不住在這裡，這裡沒親戚才會想要摧生的，而且公婆要工作，娘家爸媽也是，所以才沒辦法，剩下老公可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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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三總產房當接生助手不下二十次，遞器械，剪臍帶，甚至有兩次親自上場在主治醫師雙手的協助下把胎兒拉出來。這回，我帶著相機拍下女兒走進人世的一剎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