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我第一次到榮總看病是民國69年夏天，那時我高二升高三。從高一開始，我幾乎天天胃痛，會好，幾天後又痛起來。升高三前的暑假，父親帶我到榮總來看病，他看心臟科，拿降血壓藥，我看腸胃科。

我家在桃園，榮民到榮總看病有一種專車，我父親帶著我坐上那輛巴士，回程時間接近中午，為了趕回程巴士 (趕不上要轉兩趟車才能到家)，父親與我分別在不同的地方等就診，他囑咐我一定要請醫師安排檢查。我進了診間，醫師問診後馬上開藥給我；當時我對醫學一無所知，很想知道我為何會胃痛，而且兩年來一直好不了。我問醫師是否能照個片子看看，他沒多做解釋，只說吃藥就好，看診時間很短，我的病沒有解決。

整個高三，我都在跟胃痛搏鬥，餓了會痛，吃飽會脹，脹比痛舒服一點，晚上十點離開學校時，我常在附中禮堂(中興堂)旁的巷口麵攤吃麵，大碗的牛肉湯麵可以撐一晚讓胃不痛。高三 + 重考，又痛了兩年，入伍時不藥而癒，此後偶而會痛，但已無大礙。

高中時的胃痛影響我進國防報到當天的決定，我不了解榮總，更不喜歡「榮民」這字眼，尤其第一次到榮總看胃病，藥沒效、病無解，又讓我痛了兩年。沒做甚麼考慮，當天我很快就決定放棄代訓生，軍費生有薪餉也是原因之一。

上週門診有一位復興崗的學生，他的病很簡單，便秘，從六月底到十月中，快四個月，七八天才解一次大便。醫官開給他 SW157，沒效，他是新生，如此嚴重的便秘源自生活型態的轉變。我問他軍校壓力大嗎？他說不會。我很確定他在復興崗過得不錯，便秘純粹是環境改變造成，也許以前生活比較鬆散，現在比較緊湊，但對他而言並不構成壓力，他也覺得奇怪，為何入伍後開始便秘，想要知道原因。

他十八歲，便秘無須做甚麼檢查，但我還是開了一張腹部X光的單子，希望他瞭解自己的病。
 
升結腸、橫結腸、降結腸都有緻密的糞便，直腸則被糞便的硬塊填滿 (箭頭)。
 
其實，照不照X光，我都會開相同的藥 (Dulcolax + Normacol)，藥物本身只能暫時將腸道糞便清除，瞭解疾病，在現有的環境下調整飲食及生活才能解決他的便秘問題。醫師花再多時間解釋都比不上看到X光片上自己的糞便硬塊，沒有X光片，他離開診間會像我當年到榮總看病一樣，一臉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