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考生面對國防醫學系軍費生、自費生、代訓生三種身分，若分數夠高，可以有選擇權時，一定很難下決定。還有十九天，學測成績就會公佈，從考完學測後網誌點閱次數看來，對國防醫學系有興趣的考生不會比去年少。軍費生、自費生、代訓生如何選？這是個學問，學問就在「軍」-- 有點諷刺但可以理解，因為「軍」字對每個人都會產生壓力，尤其是想到「軍人」，壓力就更大了。反過來想，如果沒有軍人，就不需要軍費生，如果國防醫學院不招軍費生，這所醫學院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也不會順便招自費生與代訓生了。

有些醫學根基不深，目前在軍醫院服務的學弟，總會幻想自己若是讀普醫，一定比現在強，而且到外面醫學中心過個水，怎樣都比現在好。如果一個人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思維，真的，他一輩子都強不了；好像進了台大、榮總、長庚，就有人替你劈荊斬棘，一路走上去，你就能登堂入室、成為大師。因此，那些學弟會認為軍職把他們困住，是他們向上發展的障礙。這些學弟常在網誌裡發牢騷，版主並不反對，但版主要問的是，前面的路不好走，你難道不能替自己開出一條路？如果你開了一條路，後面學弟的路是不是更好走？如果你現在能開出一條路，將來就能開出更好的路。普醫畢業的醫師，如果自己不會開路，前景也不會好到哪裡，最終結果大家都一樣。

我們入學時也有代訓生，自費生只限僑生，在此炒一下冷飯，談談我當年的決定。我有一位同學考上中國醫學系，我原本可選代訓生 (共八名)，他的軍校聯招分數是軍人子弟的第九名，只要有人放棄，他就能遞補，不然他就會去讀中國醫學系。當時沒有便利的網路可以隨時發問，資訊十分封閉，我父親是榮民，因此我對 "榮民" 總醫院有偏見。放棄代訓生的原因很複雜，我進國防前就打聽到軍方有許多機會出國讀書 (事實也是如此)，退輔會不會送人出國讀博士，軍費生又有錢拿，當時直覺自己應該選軍費生；更奇怪的是，高三時我對軍校沒啥感覺，考軍校還怕被同學笑 (因而重考想上普大醫學系)，但報到穿上軍服後，我找到一種軍人的感覺。小時候看著父親穿軍服的背影離開家門，一走就是半年一年，原來我身上流著父親的血液，只要走對路，那種感覺會自然發酵。於是我簽下放棄代訓生的聲明書，把機會讓給我的同學。

我的留校之路非常不順，畢業五年後我替自己開出第一條路。當時生化學科主任並非國防畢業，而是一位民聘的教授，他很瞧不起國防的學生 (原因相信大家都很清楚)。我的第一條路是升少校，隔年出國，但被我拒絕，因為不想被瞧不起我的人施捨；我選擇第二條路，隔年退伍，自己申請獎學金出國，因為我想走出一條他想都沒想過、不一樣的路 (網誌中有多處詳述)。

實習以後，我的興趣轉至腫瘤生物學，當時台灣這方面的研究十分貧乏，畢業那年，我無法在國防醫學院找到適當的細胞培養室，於是到三總研究大樓借用某位M74期學長的細胞培養室。兩個月後，他要我到其他地方養細胞。當時好沮喪，求助於學長不如求助於同學，我打聽到解剖學科有一間廢棄的細胞培養室，於是花了很大的工夫去清理，然後在那兒養了兩年的細胞，直到生化學科設置細胞培養室，我才免於實驗上的奔波。年輕就是本錢，在老國防一路上都有知心的朋友與同學，三年後，我寫出第一篇 SCI paper。其後，我的路慢慢打開，而且一路上總是遇到貴人相助。

軍費生、自費生、代訓生哪個好？很難說！進了國防，大家都是軍校生，都要有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本事。軍費生是國防的正黃旗，選軍費生當然要替國防鋪路搭橋；當路越來越寬，橋越來越多時，國防就能與台大/陽明匹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