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有人說，美國是個民族的大熔爐；要講熔爐，中國是最好的民族熔爐，三千多年的戰爭與和平，中國境內各民族在熔爐中熔解後再鑄合。相較於中國，美國並不是一個民族的大熔爐，或許是黑白的對比過於明顯，裡面根本沒有熔解發生，說成民族的大雜燴較能符合現況。


加州納帕谷 (Napa Valley) 的葡萄園。

美國有許多面相，寫這篇文章時，我想到加州的納帕谷 (Napa Valley)：漂亮的公路、漂亮的草地、漂亮的山坡、漂亮的葡萄藤。走進莊園，品嘗新醅，小酌之後，很自然地帶走兩瓶葡萄美酒。說到美國的特點，紐約的博物館、華盛頓的紀念碑、舊金山的漁人碼頭、羅斯摩爾的總統山，每個地方都有可觀的特色。說到美國的壯麗，看過尼加拉瓜瀑布與大峽谷之後，我已多年不想出國旅行。在美國旅遊，即使是廣無邊際，景色單調的大沙漠，也能讓生活在美麗寶島的台灣人睜大眼睛、嘆為觀止。還不只此，有時開車無意中經過一段美式的聖誕庭園，你可能會突然感覺走入童話故事裡的夢遊奇境。

我在美國讀書時，七成美國人能享受如上的富裕之美，現在恐怕只剩四成。如果你有錢，美國的好仍會展現在你眼前，只要你不要走入不該踏進的地方。

在美國生活，免不了要購物；賣場很大，東西很多，花五十塊美金可以堆滿整個購物推車。歐巴馬是黑人，他坐上白宮的辦公室後，一定想解決一個沉痛的問題。有一次，我一個人去賣場購物，付完錢走出賣場，然後把推車上的東西裝到後車箱。當我正要把推車放回去時，一位黑人走過來，我記得很清楚，他問我：「Do you have one dollar？ (你有一塊錢嗎？)」。他說話時帶著顫抖與羞澀，看起來絕不是壞人，飢餓的眼神，格外讓人憐憫，於是我給他一塊美金。

後來我才知道，遇到黑人要錢，你一定要給幾個銅板，最好把整個口袋的銅板都掏給他。據說，有人沒給錢被殺掉的，有人整個錢包被拿走的，有人直接被槍頂著頭的。此後，我盡量遠離黑人，開車進入大賣場，如果看見前面有黑人，我一定會繞到其他地方停車。

然而，這樣你真的就能避開黑人嗎？不！
有一次走在 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 醫院外的馬路上，見一位黑人迎面而來對我說：「Sir, do you have changes？-- a few coins. I am hungry. (先生，你有零錢嗎？---幾個銅板就好，我肚子好餓。)」聽到「Sir」，我豎起耳朵，黑人要錢也這麼有禮貌！黑人真的不壞，只是在美國資本主義的環境下，他們常會迷失方向。於是，我把口袋裡的幾個銅板給了他。

在美國四年間，我只看見一位黑人研究生出現在某個實驗室；曾好奇去跟他聊天，他說話的腔調好怪，有一種黑人的厚與重；說著說著，我的英文開始打結。我跟他說：「Sorry, my broken English. (對不起，我的英文很爛)」他回說：「You speak very well. (你說得很好)」。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他，他居然叫出我的名字，然後對我說：「I am leaving in a couple of days. (我過幾天就要走了)」，原來他是其他學校來這兒學東西的學生。他看起來很寂寞，也許，我是唯一跟他講過話的黃種人。

一條白吐司 $ 1.99，當窮黑人看見賣場裡的人推著一車車食物出來，而自己連買一條白吐司的錢都沒有，他會覺得你應該給他幾個銅板，這個世界才公平。黑人的心不壞，但當他連幾個銅板都要不到時，飢餓產生仇恨，仇恨產生殺機，這就是美國的另一個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