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 81 年初是我一生中最慘澹的時期,研究結果懸在那兒,投稿出去被退了回來。年終獎金發放之後,我付給廠商一筆款項,銀行帳戶剩下的錢已不夠回家過年。那年農曆春節前,我向同學借了三萬塊錢。

我從不曾想過自己會去診所兼差賺錢,儘管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但我卻真的那麼做了,為的是延續我的研究和籌劃自己的出國之路。如果不是因為一無所有的匱乏,我或許仍會躲在老國防的圍牆內,一天一天數著日子,等待隔天、等待隔年。

我並不喜歡賺很多錢,但當我沒錢的時候,我就必須出去掙錢,這或許是國防醫學院給我最重要的資產。從公勞保的年代到全民健保實施,如果不是因為要賺錢,我畢業後走進基礎醫學,基本上會與這些醫療制度完全脫節。

我對醫學研究的興趣遠遠超過全民健保的法案,當年之所以會去注意這個與我毫不相干的法案,是因為每個診所的老闆都有一肚子怨言,聽多了也就耳濡目染想去了解它。自從掛上中尉的肩章後,在我心裡一直有個很大的矛盾,我蓄意逃避當初放棄代訓生的初衷,害怕下部隊之後再走回像三總那樣的軍醫院。歷史上,所有的事件都有一個源頭,對我的軍旅生涯而言,源頭在「放棄代訓生」,終點在「軍人加入全民健保」。

我在診所兼差除了認識全民健保之外,也瞭解當時診所醫師的收入--會賺錢的,每個月 200-300 萬,不會賺錢的,每個月 40-50 萬。如果我退伍後也走向開業,現在銀行早已存滿了錢。那些沒有退伍的人呢?他們會傻到放棄大把的鈔票不賺,卻甘願蹲在軍醫院裡嗎?有學弟這樣說:「曾聽相關高層說:要招民聘住院醫師可是你們科的收入是負的耶」如果軍醫高層對 Intern 這樣說,騙騙不懂事的學弟也就罷了,那民間所有的醫學中心招聘住院醫師都是在做虧本生意嗎?我實在看不懂耶!

一切的一切,說穿了都是上面的數字在作祟!原來增聘住院醫師虧到的不是基層的醫師,而是軍醫高層學長們手邊大塊的肥肉!今天突然看到一句好話「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希望三總院長、各總院院長、國防醫學院院長、軍醫局長,為了你們母校長遠的發展,請不要吝惜割捨手邊的肥肉,開放三總及其他總院的民聘住院醫師。

如果「軍人加入全民健保」是軍醫改革的第一步;「開放民聘住院醫師」將是改造國醫中心最關鍵的第一步。

P.S. 當年的代訓生畢業後不必服兵役,直接到榮總做住院醫師,通常都能順利升上主治醫師。
貨悖而入者
,亦悖而出」是看了下面的 Youtube 影片學到的。
http://www.youtube.com/watch?v=7CaGnbefN6Q&N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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