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整理網誌一週留言：
再過一週就是新生報到，國防醫學院是軍校，迷彩服會讓你變得跟現在不一樣，入伍訓會改變短期的你，穿上軍便服會很帥(版主當年也帥過)，然而支持你進軍校學醫的理由是甚麼？當這個或這些理由一個一個消失時，軍費生的你該怎樣面對漫長的二十年？報到入伍剃頭前，真的需要信心和希望，不只現在如此，36年前的版主也是如此。當年我的信心與希望來自我眷村老家隔壁的老醫官，那不用說，他說的~就跟我在老國防上課時聽張宗尹教授口述歷史一樣真實：「陽明是國防生出來的，老國防人睥睨北醫高醫，中國中山根本不入流」。時隔三十多年，現在的國防醫學院能給你多少信心多少希望？某位國醫學生寫出許多在校生的心情：

入伍前真的需要有信心和希望，更重要的是踏出那一步的勇氣。(當時想)只要我能撐過入伍訓，以後在國醫：
1. 我會有好的老師和認真的同學(36年前國醫師資是所有醫學系之冠，不認真讀書會被降期或退學，但現在國醫師資在所有醫學系敬陪末座，沒幾個學生認真讀書，翹課與作弊司空見慣)。
2. 畢業後還能當醫生幫病人治病且薪資待遇不差且夢想是成為一名有競爭力的醫師，貢獻一己之力(36年前這全是真的，但現在軍醫水平越來越差，三十多年不重視臨床訓練，早已失去競爭力)。

如果你對醫學有熱情及憧憬，版主現在都可以想像，你來國醫三年後熱情將不再，六年後憧憬消失。一個對醫學失去熱情、對未來沒有憧憬的醫學生，如果把醫生當職業來做，賺錢與行醫有各種方式，為何你要來當軍醫？你究竟是喜歡當軍人還是喜歡當醫生？或者只想到國醫來找一個安身立命的職業？如果你對軍旅有憧憬，當憧憬破滅時，你(的醫學之路)將何去何從？

105年有一位退學的牙醫系學生，建中畢，對軍旅有憧憬，放棄台大牙面試來國防牙校推(104年兩者撞期)，入伍訓滿足了他的軍旅夢，但才讀半年憧憬完全消失。他退學前寫了一封很長的信給我，我驚訝的是，國防醫學院大一老師教學真有那麼差嗎？老師教得差只是個人的感覺，大學老師不會教書比比皆是，但更讓我驚訝的是學生的學習態度：
學長姊帶學著弟妹搞外務(應該說，院長帶著學生搞外務)，弄到微積分、普物、普化最基本的問題都不懂，沒有思考問題的能力，也沒有能力在課堂上問問題。讀軍校大一就敢翹課(還有人跟學長姊學作弊)，考試要老師放水，考古題一字不差，甚至整張考卷是考前的洩題，沒有一題是真正的新題目。這真讓版主驚呆了！其實，版主兩年前就發現國防醫學院在學生生活管理及基礎/臨床教學上的嚴重問題，這，不是版主當年讀的國防醫學院。36年前版主大一時每一門課，包括國文、英文、中國通史、國父思想、軍事學，考試都是硬碰硬，完全沒有考古題。大三上的軍事學教戰術，那位鍾正德教官是陸官正期畢，考試會當人(考題很難，都是問答申論，真的在考戰術，但上課若清醒仔細聽，很有趣)，有人因醫學主科+軍事學，1/2以上學分不及格，沒有資格補考就直接退學。

失去協和傳統的國防醫學院，讓這所昔日執台灣醫界牛耳的醫學院三十年一落千丈。台灣醫界醫師現在以英文寫病歷就是出自國防醫學院。民國75年台大畢業、三總出身的施純仁擔任衛生署署長，制定專科及次專科訓練制度，但32年過去，軍醫系統的臨床訓練完全沒有進步，教育與訓練的錢都進了荷包，留下慘不忍睹的臨床教學及不入流的臨床訓練。

關於軍費生，有幾個考生一直關心的問題：
1. 未來不可測，軍費生留三總未必較好，但也只能在軍醫院發展至退役。國醫與普醫最大的差別在普醫是醫學大學，基礎醫學陣容龐大，國醫在此輸了一截，另外軍醫系統的臨床訓練荒廢三十年，三總充其量只能算大型區域醫院，在此輸了一大截。
2. "軍醫院" 最大的問題在臨床訓練非常弱，其他都不是重點，因為每個醫療系統都有自身的問題，每個系統適合不同的人。
3. "軍費生" 最大的問題在臨床訓練不足。下部隊跟未來發展無關，也不會延遲你的發展，因為其他醫療系統的Young V也有繁雜的支援任務。
4. 沒背景的軍費生退役前必須要有高於普醫相對年資的Paper等級才能在外面醫院找到好位置。你必須要有認知，一旦你當了軍醫，退役時軍醫原地踏步五十年，別人對你的臨床訓練會打折扣。能壓倒普醫醫師的最佳利器是Paper，但很少軍費生能辦到(用Paper壓過對手)，也請不要輕易嘗試，失敗機率極高(對手的老闆也很硬)。

沒背景，選軍費生要謹慎，你現在沒有比較強，將來也很難變得比較強。請不要高估自己的能力，認為英文好，醫學原文書就能讀得下去。實際情況跟你想像差很遠，現在的醫學原文書很難「游刃有餘」讀懂；老師，尤其是臨床老師陣容強，能從基礎說到臨床真的很重要。軍醫系統三十年不重視臨床訓練，可是三十年來台灣醫界的臨床訓練早就跟學術掛鈎；學術弱，臨床一定弱，臨床教學也一定弱。國防醫學院一路下滑三十年，可醫學發展進步之快，三十年讓人傻眼；異想天開，自學讀懂，很難很難。好老師的一堂課勝過你讀十年書，國防醫學院現在沒有這樣的老師。

依照軍醫系統臨床訓練的現況：偌大的系統，十幾家醫院，內外科各次專訓額寥寥一兩名，戰傷外科全都荒廢，軍陣醫學也全都玩假的，6/2 陸戰隊士兵遭槍擊，救護車從802總院呼嘯而過，飛奔直抵高雄長庚，軍醫系統戰傷救命四大外科全部輸給民間醫院，網誌裡不見軍醫談改革，只能一再拿總統頒佈的 “緊急醫療救護” 法律條文來遮羞。讀國醫即使很努力，軍費生的你，未來已輸掉一半。你可曾想過，6/25來剃頭，所為為何？